叶婷婷最后一次来看我，把大家给我准备的高考加油包带来。

我这才意识到马上就要高考了。

摸着自己稀疏的头发，我朝着叶婷婷开玩笑。

「都说学习使人头秃，你秃的速度还没我快呢。」

叶婷婷握着我的手，眼圈一下子就红了。

手上还输着液，手脚都是冰凉的，猝不及防的温暖让我眼眶也有些酸涩。

我拍拍她的手背，安慰道：

「别怕，好好考，我的那份考运送给你。」

虽然没有明确告诉我，但医生一日比日凝重的表情，我也能看得出我的情况不容乐观。

终于，在高考前一天，我见到了许久没有出现的妈妈。

她作为主刀医生，来看望她的患者。

不得不承认，她是个很好的医生。

细致、耐心、温柔。

可偏偏这样的我从未感受过的她的温柔，让我心里荆棘丛生，层层叠叠，一层一层倾轧着挤出苦涩的草汁，从舌根向外蔓延。

我们的母女关系还比不过医患关系。

围在病床周围的医生陆陆续续离开了病房。

她落在最后面。

我拉住了她的衣角。

「妈妈，可以换个主刀医生吗？我不信任你。」

「邓慈恩，别闹小脾气。」

她语气不容拒绝，轻轻把衣角抽出，离开了。

第二天，我被推到了手术室。

主刀医生还是她。

麻醉生效的前一秒，我把头扭向墙壁，望向高考考场的方向。

叶婷婷，高考加油啊。

再睁眼，妈妈坐在我的床边。

她犹豫了一下，把手放在我的头顶。

「没事了，慈恩，手术很成功，接下来这段时间妈妈会在你身边照顾你。」

在经历一次死亡威胁之后，我终于得到了我苦苦乞求的来自母亲的温情。

可是，对亲情的渴望是会被过去无数个日夜消磨干净的。

妈妈，你的温情，我已经不再需要了。

手术很成功，但我还被拘在病床上。

妈妈她好像真的变了。

她开始知道我不喜欢吃西蓝花，为我出院之后做起了旅行计划。

可我对她还是抗拒。

拿到录取通知书那天，叶婷婷和她的妈妈一起来探望我。